鱼子蓝

今日以上 明日未满的日子

—— 「症候群」天祥院英智×杏

*私设如山
*吹一下南灯太太的「余生」

吧嗒——
杏站起来,微微弓着身,将稍显杂乱的文件整理整齐。她握住稿纸底边,在桌上轻磕以便对齐。像是听到了什么,侧头望向墨色浓沉的天外。

天罩着一场大雨。

过了下班时间的科室灯火也变得幽渺。她关闭电脑的时候看了眼左下角的时间,十八点二十六分,纱绫大概已经写完作业,早起特意做好了汉堡肉,热一热就可以吃。
坐上电车后她把公文包无意识地抱在胸前,微斜鬓发遮住低垂的双眸,不辨颜色。

吧嗒——
又是极轻极细的一声。

透明的雨珠顷刻如倾盆般覆落下来。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通明城市昏濛起来,灯火迷离,拉延成扭曲的长线。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砸得又急又密。她甚至平白生出一种错觉。有飞溅的雨珠穿越车厢的阻遏,在她光裸的胳膊上激起丝丝凉意。

杏疲惫地将头抵在扶手上。雨珠顺势流下,淌成窗上一股股潺潺的溪流。镜面上印出了模糊的眉目。她的视线逆行着水流,厢灯明晃晃的,像多年以前梦之咲台上的闪光。
像多年以前,不断忙碌着,一步一步成长。

她曾受过胜利女神的加冕。
也曾触摸过留有余热的,落败者的权杖。满手留有余热,殷红若玫瑰盛放的血。
那个坐在高悬的王座上,凌驾于诸人的皇帝陛下,对着荣光无限的革命者们缓缓扬起笑,脸色成为灯光闪耀下几近透明的苍白。

吧——嗒——
公文包脱手,她在胸口的衬衫处抓出一大片褶皱。
她觉得有什么远去了,藕断丝连地扯痛她的神经。她试图伸手抓住些什么,指尖因抽痛而不停颤抖,骨骼相接的缝隙处响起哀鸣。
耳膜也砰砰作响,眼前一片混沌的黑。

恢复意识的时候,纱绫正和一只苹果较劲。
刀口锐利,她手势笨拙,削得坑坑洼洼。断掉的果皮连带黄生生的果肉落到垃圾桶里。杏从病床上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背后,怔怔看着窗外碎金似的阳光。觉得丢了什么,心脏空落落的。

“纱绫。”
杏唤了唤她。
“妈妈。”
乖巧的小女儿在手巾上擦了擦,以手作枕趴伏在床边。
“公司那边我帮妈妈请了一天假,不太放心学校又请了半天。医生说妈妈是思虑过重再加上低血糖才昏倒的。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纱绫故意嘴上刁难,模仿着杏平日里说教的口吻,眼里的担忧却厚得藏不住。
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妈妈。等等吃过饭一起去看爸爸好吗?”纱绫祈求道。又抓起刀子和所剩无几的苹果。削了片刻终于放弃了挣扎,有些自暴自弃地把起码削掉三分之一的苹果递给她。
“诶?”杏的手僵僵地停在半空。
“怎么了妈妈?”纱绫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纱绫。”
“妈妈,我在的哦。”
“‘爸爸’是谁?我不记得我们家有名字这么奇怪的亲戚。”
“你在说什么啊,妈妈。”
纱绫的因惊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不好笑。一、点、都、不。”
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威慑力,她皱着眉,吐字清楚,一字一顿。

杏摊开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纱绫,我的名字是?”
“天祥院杏。”
她咀嚼着这个记忆里第一次听过的姓氏,心脏的孔洞呼啦啦地灌着风。

“天祥院纱绫。”纱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上面,“爸爸的名字是天祥院英智。”
她咬住嘴唇,眼框红红的。似乎怕杏不认识字,特意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写得又认真又仔细。

天祥院 英智
天祥院 杏
天祥院 纱绫

写好后在外围歪歪斜斜地画了个框,门牌一样圈住三个名字。

杏在心里默念着。一遍一遍,记住了却又转瞬间忘却。
齿间都好像逶迤出疼痛的涟漪来。

杏的手被纱绫牵着,她的小女儿走得太快,甚至需要她低着身子一路跟着小跑。
她又听见那样的声音。

吧嗒——
氧气瓶咕嘟咕嘟冒着泡,血管活性药维系住的生命非常单薄。纱绫松开了她的手,隔着玻璃抹着泪。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出声,会吵醒爸爸的。
病床上的男人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睡梦沉沉,外界的一切无所知觉。淡金色的发似乎许久未剪,长长地覆盖住他的眼眉。
杏直觉他非常好看,像天使一样的好看。

吧嗒——吧嗒——

她突然想到一种奇怪的症候群。会不明所以地忘记自己的最爱的人,不管重复想起多少次仍会忘却。痊愈的办法唯有所爱之人的死亡。

杏摸到了自己满脸的泪。

鱼子蓝
2018.5.22

评论(26)
热度(5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返回顶部
©鱼子蓝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