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子蓝

今日以上 明日未满的日子

—— 「孤烟」周棋洛×你

*西域皇子洛×亡国公主你(=悠然)
*七夕卡面看图说话 真好看prprpr

大漠茫茫。

正是七八月份流火的时节,正中高悬的太阳细致地把沙砾灼得滚烫。焦热从靴底源源而上,脚掌恨不得都蜷缩起来,尽力减少受热面积。
嘴唇干裂得如久旱未逢雨的田地,粗重的鼻息连带着一股热气,早被汗水浸湿的面纱黏腻地贴紧皮肤,盘好的头发疏于打理,早油得打起了结。嗓子眼里都冒着火——那一把火焚灭琼楼高阁,那一把火烧尽死生辽阔。

口渴感更胜过饥饿。
用最后一支步摇换来的三个薯饼还吃剩一个,用油纸裹紧了藏在衣服的内袋里,还有小半壶烧刀子,约莫两口水。
你仰头辨着日色,估摸着大概是得须进食的时刻,四处光饽饽的,也没个起伏的小土丘让你借着荫头歇息片刻。地上那么烫是没法坐下来的,现在天热得马贼都懒得出来操持生计。你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喇喇地解下腰带把薯饼拿出来。掰下了小半再塞回去,干巴巴地吞着。
换的时候因着言语不通,牧民婆婆比比划划了半天,你才知道这是某种蔬菜轧碎了揉成的饼子。饼子形状不太规整,厚薄不齐,似乎是因为表皮没有洗摘干净微微发苦,但是耐放且管饱。流亡途中,你胃饿得极小,三两口就能顶上一顿。只是到底是水更金贵了,如今只敢细细地在唇上蘸点润润。

这天真热啊,热得你又想到哒哒马蹄踏破杏花烟雨深处的江南,烈火里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眼泪了,整个人都萎钝得皲裂了。
以后会如何呢?那是有以后的人才能思考的问题,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今日。
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使是这样落魄的你,也在沙地上留下了短暂的脚印。

四野无风。咀嚼声、吞咽声、鞋靴摩挲沙砾的窸窣声,在恍若无尽的大漠里都被放得极大。尽管你从不惧怕死亡,可就在此刻,仍被隔绝的孤独感撅住了心脏。

——
那位衣装华贵的男子骑着骆驼悠悠荡到你身前的时候,你正蹲在地上,一口气把剩下的薯饼都吞进了嘴里。水壶已经空了,烧刀子也将见底。干吃实在是痛苦的体验,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又痛不欲生,你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眼泪都快逼出来了。
那骆驼极为有趣,脚掌跺得稳稳当当,正前方用细线吊着一捧晒蔫的绿草,不知疲倦。驼铃由远及近,叮铃叮铃停滞于你身前。彼时你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刚一仰头便恰好撞进他那双蓝若琉璃的眼睛。
充满好奇,又充满笑意。像是初生的幼犬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动物的眼睛,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他的视线划过你手上收也不是,吃也不是的的油纸包,笑吟吟地说了句什么,便把线一松。耳上坠着的孔雀翎羽随着微点的头部轻轻晃动,声音里似乎都耀动出雀跃的欢欣来。而他座下的骆驼终于得偿所愿,脖子一伸便吃了起来。
你咽得艰难,因为他蓦然地打断禁不住咳嗽起来,更像在吃石头或者沙子,磨得喉口都泛出血气。说不出话,只能捂住口鼻一味地摇头。

他几乎想也没想,大掌撑住驼峰间的白玉鞍,借力一翻便稳稳落地。从腰间解下水袋,便不由分说递至你的手边。
粗粗目测,他比你高出近一个头,便是为了照顾你同你一齐平地蹲下来,占着身高的天然优势也似乎多了俯视的意味。你却丝毫未感觉到压迫性,倒是被他光泽的金发灿灿地灼了眼睛。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只在虎口处有一层厚茧。与你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云泥之别。你下意识用无名指摩挲着小指的关节,焦虑地抿了抿唇。
他见你顾虑地没有动作,便催促似的上下挥动双手,目光切切,仿佛身后有条摇得欢快的小尾巴。
这样直接的好意太过莫名,让你久违地感到不适,下意识就避过了他的视线。他却是误会了,颇为无奈地旋开水袋喝了一口,“没有毒的。快喝吧。”这次开口换成了汉文。他的发音十分标准,吐字清楚,如玉般清润。

忽闻乡音,一瞬间竟错愕到怔愣。等到回过神来,已下意识直接衔住他这次直接举至唇边的袋口。
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ᗜ꒪ ‧̣̥̇) 
触火般弹了开去,却因为猛地起身眼前发昏,趔趄着即将倒地。没承想直接被他捞进了怀里。像是爆竹不由分说炸在耳畔,嘭——血液直接冲回脑中,胸腔里鼓噪地传递着沸腾的温度。
你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垂着首嗫嚅了一句“脏……”是挺脏的,直接在他白色的外袍上盖章似的印下了黑漆漆的手印。半旬不曾开口,沙哑得连你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顺着你的视线,看到了也丝毫不见怒意,倒像没事人一样眨了眨眼睛,揽过你肩头的那只手送了开去,伸出一根手指调皮地抵着嘴唇,微微嘘了一声示意你不用多说。

你终于乖顺地饮下水。仿佛久旱正逢甘霖,并不是你先前换到的雨水沉淀而得的水,反倒极其甘甜。你一小口一小口,喝得十分珍惜。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着,突然没头没脑地嘣出一句“我决定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心满意足的欢喜。

决定什么了?总不可能是要收留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汉人叫花子。
“决定收留你。”真诚的表情不似作伪,看到你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又笑起来。“看到你吃,总觉得很有食欲的样子。这么认真对待食物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骑过骆驼吗?”你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如临大敌似的退后一步,冲他拼命摇头。
他眉梢微挑,自己下了定论。“看来是没有。”他边说着,边聊赖地戳了戳挂着的黄铜驼铃,叮铃叮铃发出翠响。你略松了一口气。
但谁料他话锋一转,笑得无害。
“那就很好办了。”他借着鞍上的脚蹬,轻松地一跃而上,又侧了侧身,把刚认为危机解除的你像拎小鸡一样提了上去。

你忍不住惊呼出声的瞬间,已被他稳稳圈进怀里。
他都不嫌脏的吗……((유∀유|||))
你捂了捂不知是因为惊魂未定还是彼此贴紧的身体而心跳如擂的胸口,耳根微微发红。

“就叫我周棋洛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在一摇一晃的驼铃中显得尤为怀念。
“嗯。”你红着脸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阿薯。”
“嗯?”
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只好以无意义的音节作为回应。

“阿薯在酷暑吃薯饼。”绕口令一样弯弯绕绕的,你好一会儿才理解他擅自定下了你的名字。
但是……觉得他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我是阿薯。”你轻笑一声,这样亲昵的绰号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阿薯阿薯阿薯。”他得到了首肯后把你的名字新奇地翻来覆去地念。

好像要刻在唇间,好像凝于骨血。
好像……是一生情之所至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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